近年來，純電動汽車已經成為引領全球汽車產業轉型發展的主流力量。根據國際清潔交通委員會（ICCT）《全球汽車電動化轉型年度總覽》數據，2022年，全球電動汽車銷量突破1000萬輛大關，再創歷史新高，較2021年增長了54%。純電動車是主流技術路線，占2022年全球電動汽車銷量的73%。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新能源汽車銷量688.7萬輛，純電動汽車銷量為536.5萬輛。2023年上半年，新能源汽車完成銷量374.7萬輛，純電動則實現271.9萬輛的銷量，占比72.6%，同比增長30.3%。據美國艾睿鉑（AlixPartners）預測，純電動汽車占中國新車銷量的比例到2027年將達到39%。預計全球純電動汽車比例到2027年將達到23%。預計到2030年，在中國銷售的純電動汽車的65%將是國產品牌。

 

 

這些令人驚嘆的成就，展示了中國在純電動汽車領域的創新能力和市場潛力。中國純電動汽車能夠脫穎而出，有賴于我國以科技創新為先導的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戰略，更與2001年中國新能源汽車技術路線選擇時做出的三縱三橫的“聰明”決策密不可分。

 

21世紀初期，全球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還處于霧里看花階段。各國汽車大廠從混合動力、純電動和氫燃料電池三個方向進行了探索。美國以通用汽車EV1為代表，進行了純電動汽車技術路線探索；日本以豐田為代表開展了混合動力和燃料電池新能源汽車的探討，其重點在混合動力汽車上；德國以奔馳為代表，對燃料電池新能源汽車進行了探討。三大技術路徑莫衷一是，都沒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更遑論產業上的成功。

 

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作為一個汽車產業的后來者，要發展新能源汽車產業，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是跟隨這三家世界汽車領導企業，還是走自己的路？是選擇一條技術路徑，還是多條技術路徑？是集中投入，還是分散下注？這些問題沒有標準的答案，只有不同的風險和收益。如果選擇錯誤，可能會錯失發展的機遇。

 

 

2001年，中國在選擇新能源汽車發展技術路徑時，面對這些不確定性，企業家、學者和政府管理者激烈爭論了很長時間。企業界更看好混合動力汽車，研究機構更愿意開展氫燃料電池車的研究，純電動汽車在當時并不看好。863計劃新能源汽車專項的專家多次討論，反復權衡之后，做出了一個“聰明”的決策：按照整車和關鍵零部件“三縱三橫”的矩陣式研發布局，同時布局混合動力、純電動和氫燃料電池三種技術路線，加強電池、電機、電控等關鍵共用技術的攻關，形成了一個全面覆蓋、相互支撐、協調發展的技術體系。

 

這是一個開放的技術路徑戰略，面對技術創新不確定性的聰明決策，能夠大幅度地降低選擇路徑失誤的風險，同時提高產業技術體系的研發效能。假定每條技術路徑成功的概率是一半，失敗的概率也是一半，如果只選擇一條路徑，那么成功的概率只有50%；如果選擇三條路徑，那么成功的概率就提高到87.5%。同時，由于三條技術路徑有很多共用的技術，比如電池、電機、電控等，這些技術的研發可以形成規模效應和協同效應，提高研發的效率和質量，降低研發的成本和時間。

 

 

按照這個策略，國家科技部在“十五”和“十一五”期間，啟動實施了“電動汽車重大專項”和“節能與新能源汽車重大項目”等重大科技項目，按照整車和關鍵零部件“三縱三橫”的矩陣式研發布局，開展電動汽車關鍵技術攻關。從后來20多年新能源汽車發展的實踐來看，當時最不被看好的純電動汽車在目前反而取得了大發展，混合動力汽車成為很有競爭力的補充，而燃料電池汽車仍處于產業發展的研發到產業導入的過渡階段。

 

我國新能源汽車發展“三縱三橫”的布局，是基于對未來發展趨勢的深刻洞察和面對不確定性的聰明決策。這對未來產業發展過程中面向不確定性的技術路線選擇也具有啟示性。“三縱三橫”的成功告訴我們，在面對不確定性的時候，要有勇氣和智慧做出選擇，而不是被動等待或盲目跟從。要有全局觀和戰略眼光，既要考慮當前的現實條件和市場需求，也要預見未來的發展趨勢和機遇挑戰。